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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5 富察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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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來了,來了!我看見花轎了!”九畫氣喘籲籲地跑回來,一手捂著胸口,一邊彎下腰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到。

舒祿倩和姐姐站在議事廳門前的臺階上,居高臨下能看清整個廣場。

舒祿文婧在人群中看了一會,然後用胳膊碰了一下妹妹說:“你瞧那兒!”舒祿倩順著姐姐指的方向望去,見馬毓榮正用一雙熱辣的目光盯著自己看。

四目相對,舒祿倩一下羞紅了臉,揚起拳頭打了姐姐一下,“死大姐!”她嬌嗔地罵到。

九畫聞訊好奇的搜索了一番,半天也沒發現目標,便不甘心的問文婧:“你們瞅啥呢?”

“瞅新郎官啊!”舒祿文婧故做正經地說。

“新郎官?”丫鬟有些疑惑,“在哪呢?新郎官還沒進來啊!”

“早就到了,在那站了半天了!”舒祿文婧一臉壞笑。

“噢,我知道了!”丫鬟突然反應過來。

“好啊,你倆合一塊欺負我!”舒祿倩又羞又惱,“好你個死丫頭,看今兒晚回去我咋收拾你!”

三人正說笑,突然外面“劈劈啪啪”的響起了鞭炮聲。廣場上的人不約而同向城堡大門望去。

聖鴉堡的大門全部敞開,門樓上掛滿了大紅燈籠,一對巨大的喜字張貼在城門中間,守備隊的士兵們今天也全都換上紅色的號衣,整個城堡盡顯喜慶氣氛。

城堡外圍滿了人山人海的看熱鬧百姓,一條紅毯從聖鴉堡議事廳前的廣場,經過吊橋一直鋪到城外的馬路邊。手執長矛的士兵在紅毯兩側排開,臉朝外面對著人群。

一支規模龐大的送親隊伍,在震耳欲聾的鑼鼓和嗩吶聲中,緩緩而來。

為首一匹高頭大馬披紅掛彩,馬上端坐著新郎官,新郎上身穿著一件大紅色的對襟短褂,褂子上布滿暗紅色圓形福壽圖案,下身穿中土產的上等黑緞子褲,頭戴一頂烏拉人傳統棕色氈帽,兩根雉尾翎分插兩側,新郎官所經過之處,不斷在人群中引發陣陣騷動。

納喇玉文是蘇勒的小兒子,小夥子生得濃眉大眼,鼻梁高挺,英俊又帥氣,骨子裏透著男人特有的陽剛之氣。

玉文是聖鴉城裏出了名的美男子,據說,許多妙齡少女在見他一面後不幸懷春,終曰郁郁寡歡茶飯不思,有的甚至最後香消玉殞。

可在新婚大喜的日子,玉文臉上卻看不出應有的喜悅,反而緊鎖著眉頭,木然坐在馬上,眼神茫然地看著周圍,顯得和眼前的氣氛顯得格格不入。

他身後是新娘子的花轎,從幾個轎夫的表情大致可以推斷,轎子裏的新娘子是個名符其實的千斤。

花轎兩側跟隨著幾名樂手,一路上賣力的吹吹打打,震耳的樂聲幾度讓新郎官頻頻皺眉。

緊跟在花轎後面的是娘家陪送過來的丫鬟,多達二十幾人,丫鬟後面是擡嫁妝的隊伍,每兩名家丁擡著一個朱漆大櫃。

“整整一百箱!”有好事的百姓數完說到。

“都說金倭瓜富甲北疆,看來一點都不假!”看熱鬧的百姓難掩羨慕之情。

“人家說倭瓜大王的閏女個頂個的敦實!”一個胖娘兒們刻薄地說,隨後心虛的偷偷看了看旁邊人的反應。

在隊伍的最後面是一輛花車,拉車的馬匹掛滿紅綢子,兩名家丁不停地邊走邊往後面撒糖果點心,還夾雜著銅錢,一群孩子跟在花車後面,興奮的嘻笑著哄搶地上的禮物。

隊伍行進到聖鴉堡城門前停住了,玉文翻身下馬,一名仆從端著一個朱漆盤子走上前,盤子裏放著一張纏著紅綢子的弓,和三支圓頭木箭,玉文不情願地張弓搭箭,在眾人的一片叫好聲中,對著新娘的花轎射了三箭,預示驅邪。其實他心裏恨不得這是三支真箭!

隨後在圍觀人群的期待中,幾個丫鬟上前撩起轎簾,一個紅色的圓球走下花轎,被丫鬟眾星捧月似的圍在中間,嗯,是月球!在丫鬟的協助下,新娘從擺放在花轎前面的一個火盆上邁了過去。這在人群中引發陣陣喝彩,還間雜著幾聲哄笑。

婚禮在聖鴉堡議事廳前的廣場上舉行,由老薩滿巴爾達主持,北疆的名門權貴悉數到場,當一群丫鬟簇擁著一個紅緞子球走進來的時候,要不是舒祿倩擰了九畫一把,丫鬟幾乎當場笑出聲。

廣場的中間位置臨時搭了個彩棚,棚子裏安放了兩排椅子,蘇勒和老婆坐在最前排,蘇大人看上去心情格外好,蘇勒的老婆在看到兒媳的體量後也是滿心歡喜。

“體重壓福,”她心裏想。

後面一排座位上,坐著四位大族長和其他北疆要員,舒祿果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。

巴爾達手拄神杖,站在彩棚中央,幹癟的臉在艷麗的神服映襯下顯得更加蒼老。兩位新人進到彩棚後,老薩滿將幾滴聖水彈在兩人身上,隨後唱了一段頌詞,祝福兩位新人相親相愛、白頭偕老。

隨後是傳統的拜天神、拜公婆、拜多福樁和百子樁儀式,婚禮按照烏拉人的風俗按步就班地進行著。

但玉文卻感覺這一切和自己無關,這一刻,他覺得自己像一個木偶一樣任人擺布,都是按著自己阿瑪的意思去做,只有表情由自己做主。

“我寧願生在普通百姓家!”他心有不甘地想。

新婚隊伍進入城堡後,外面看熱鬧的人群卻久久不肯離去,人們紛紛議論著這場規模盛大的婚禮,這足夠他們未來數月的談資。

“你們知道嗎!”有消息靈通人士得意的說,“據說蘇勒大人本打算讓自己的大兒子娶金倭瓜的閨女!”

“那現在怎麽變成小兒子了?”

“據說金倭瓜沒相中咱蘇勒大人的大兒子!”

“是沒相中名字!”有人糾正到,“蘇勒大人的大公子叫清文,小兒子叫玉文。”

“唉!這新娘子也太胖了啊!”有人表情同情,“苦了玉文這孩子了!”

“你跟著操什麽心啊!你沒看嗎,倭瓜大王光是嫁妝就陪送了幾百箱。”

“給你幾百箱嫁妝,讓你娶一堆肉,你幹嗎?”

“為什麽不幹!”那人並不示弱,“當然幹了,然後我再用這些錢娶個小老婆,哈哈哈哈!”男人說完得意的大笑起來,周圍的人也跟著起哄。

富察永珍被北疆人稱作金倭瓜有兩個原因,一是富察家族的富有。

富察氏的領地在北疆東北角,擁有北疆唯一的海岸線,雖然不長,但正因為這一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,為富察家族創造了巨額財富。

在中土商隊將食鹽運進北疆之前,千百年來,整個北疆的食鹽都靠富察氏供應,這讓富察家族成為北疆最富裕的部落。

還有就是富察永珍臃腫的身材,站著和躺下一樣高,尤其從後面看,跟一個倭瓜並無二樣。

不幸的是,她的女兒們個個都繼承了母親的體型。每當老瓜王領著嫩瓜蛋子們出行時,人們紛紛感慨,這絕對是同一個秧上結的無疑!

瓜女王對錢財極其迷戀,甚至連女兒的名字也全和錢有關,像金鳳、銀鈴、美玉、珍珠、寶琴等等,據說寶琴出生前原本起了寶庫的名字,結果見生出來是女孩後,瓜王隨口改成寶琴。

所以,在得知蘇勒的小兒子叫玉文後,瓜女王用不容商量口氣指定納喇玉文做自己的女婿。

“這聽著才像一家人嘛!”她對媒人說。

倭瓜女王沒有兒子,民間傳說她受了詛咒,永遠也生不出兒子。還有人說這是天神對金倭瓜太過霸道的懲罰。

瓜女王的丈夫是個瘦小懦弱的男人,每當兩個人站在一起,十分完美直觀的詮釋了胖和瘦的含義。同時也讓人不禁暗暗擔心,晚上兩人辦事的時候,如果金倭瓜在上面,也不知她丈夫會不會給壓死。

那個男人天生怕老婆,在瓜王面前永遠唯唯諾諾,大氣都不敢喘。金倭瓜的女兒一律姓隨母親,這在北疆是絕無僅有的。

對於富察家族的財富,民間傳的更是神乎其神,據說,富察府邸的地面是用黃金鋪就,就連廁所的便坑也是金子包的邊。

倭瓜女王在本族內說一不二,無論她做什麽都沒人敢反對。

金倭瓜特別恨中土人,因為中土商人帶來價格便宜的食鹽,打破了富察部落的壟斷,從而斷了富察氏的大部分財路。為此,倭瓜女王總是幻想著商路有朝一日能再度關閉,或者北疆大幅提高中土的鹽稅。

金倭瓜一直在想方設法進入到北疆的權利中心,可惜聖鴉城不是富察氏的東六方,長老院還無法接受娘兒們參與北疆的政治。

金倭瓜沒有兒子,這也是她的一大憾事,不過,秉承家族做生意的頭腦,她想到了另一個辦法,讓自己的女兒嫁進掌權家族,同樣也可以達到目的。

此次和蘇勒族長聯姻,其實還是出乎瓜王意料的。畢竟納喇家族在北疆也是聲名顯赫的旺族,為此,金倭瓜慷慨的給女兒準備的了豐厚的嫁妝,據說光是金銀的分量就超過了女兒的體重。

而且,嫁給納喇玉文這個女兒,據說還不是最胖的!這個傳聞頓時在男人中引發轟動,讓無數人覺得前途一片光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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